一連半個月，我和寶兒都不上不下的，就是明明知道兩人應該親密一點，但是相處起來又不自覺疏遠，這種尷尬比和許薇在一起更甚。

和許薇在一起，好像並不考慮分手了會怎麽樣，平時客客氣氣相處，處的好結婚，處不好分手，一點不在怕的；和寶兒在一起就很怕，甚至不敢深想，比如以後會不會結婚，不結婚分手的話，自己受傷，她也受傷，如果是這樣，是不是不在一起要好？

這天吃過飯，我照例幫寶兒收拾碗筷，才把一批待洗的碗筷放在洗碗池，過來收拾其他的，轉身看到寶兒委屈地站在我身後，直勾勾盯著我。

“怎麽了？”我當然知道怎麽了，但是只能閃躲著明知故問。

“你是不是不喜歡我？”寶兒直接問出來。

我不知道怎麽回答。說喜歡，我的表現太牽強；說不喜歡，可心裏明明喜歡。又舍不得問她：“寶兒，你準備和我結婚嗎？如果不結婚，我們不要在一起了。”怕問出來真的分手。

“我，我沒有。”我盡量回避寶兒的眼神，支吾道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寶兒對我的態度分外失望，也不收拾東西了，摘下圍裙便準備走。這下我慌神了，腦子還沒做出合理判斷，腳下已經兩步邁到寶兒跟前，將她攔腰摟下：“別走！”

寶兒沒有掙紮，由我抱著，委屈道：“我看你這麽為難，我們還是不要在一起了。”

“不是為難。”我不知道怎麽解釋，只能緊緊抱住她。兩人這樣僵持了好一會兒，我投降了，認輸了：寶兒，就算結局不完滿，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天，我會給你想要的幸福。

我低頭將臉蹭在寶兒頸間，不斷摩挲：“你喜歡我，我很開心，我也喜歡你。但是我有點怕，怕你突然不喜歡我了，讓我沒有準備……我知道你們小丫頭現在圖新鮮，找大叔，可我不是那麽隨便的人……”

本來是一番情深切切的話，但小丫頭抓住的重心偏偏是：“你意思是我很隨便？”生氣了，所以最後只能整晚哄她開心。

的確太久不哄人，甜言蜜語不會說，花言巧語也說不出來，只能一遍遍討好地說：“寶寶，我錯了，你別生氣。”然後給揉肩，給捶腿，都被推開了；給遞水果，遞遙控器，收下了，也沒有表示；最後把零食遞上了，終於有點緩和。

“過來。”還有點生氣，所以語氣不開心。我遂乖乖過去，要打要罰都認了。

寶兒深深看我一眼，低下頭，羞赧地吐了兩個字：“吻我。”

“嗯？”雖然很驚，但更多的是喜，還有這麽優越的懲罰措施嗎？

寶兒擡頭看我，估計看到我眼冒桃心，羞得臉上紅彤彤的。

我循著寶兒的紅唇湊過去，先是親了一下，覺得很甜，想繼續。沒想到寶兒竟然以為這就可以了，起身要走。我哪裏允許，一把將她勾回懷裏，綿長地親吻起來……

我做夢都不敢想，我和寶兒居然會在一起，過上小情侶應有的幸福生活。

每天下班，如果遇上寶兒上課，就刻意路過學校去接她；如果寶兒不上課，便在家裏早早做晚飯，我回去以後先無賴地湊到她跟前，故意強調一句：“我回來了。”

每次都貼近寶兒的耳朵，幾乎吻上。寶兒怕癢，縮著脖子躲了一下，恰好躲進我懷裏，我如願以償抱住她，和她的臉頰蹭在一起，滿滿心安。

寶兒轉身抱住我，還是害羞，臉完全埋在我的胸口。我看不到她，想往後拉一點，也拉不動，被抱得死死的。

“怎麽了，小丫頭？”我低頭吻上她的額。

“沒怎麽。”就是鉆在懷裏不肯見人。

吃過飯，寶兒收拾餐桌，便分配我洗碗。她哼著歌，在廚房和餐廳間飄來飄去。我胡亂地抹著手裏的鍋碗瓢盆，眼睛跟著她的位置轉。

以前也覺得她好看，但是不好意思盯太久，怕人家誤會我圖謀不軌。現在……的確是圖謀不軌，她明白，我也不用裝。

“幹嘛老是看我？”寶兒終於飄過來，扯著我的胳膊拉開竈臺，蹲下把我洗好擦幹的碗筷擺回櫥櫃裏，估計嫌我沒回答她的問題，於是站起身又問了一遍：“幹嘛老是看我？”

“唔……”我被問得不好意思，胡亂把手裏的抹布擺弄了兩下，掛到墻上，“當然是好看！”

她裝沒聽見，故意問：“什麽？”

我說：“好看！”這次也不避著她，直勾勾盯著。

兩人互相盯了一會兒，便能感覺到對方眼裏的火花。我也不管要洗的東西有沒有洗完，攔腰抱起寶兒放在大理石上，一手摟她，一手護住她的後腦，動情地吻起來。

我央寶兒搬過來住，她似乎都不考慮，坐在我腿上只顧逗薩摩耶玩兒：“不要，不方便！”

我看她對我這麽隨便，有點生氣，攔住她的胳膊收回來，不許她和狗玩兒，讓她認真考慮我說的事情。

“怎麽不方便，兩個人住總比六個人住方便吧！”

見我認真起來，寶兒不敢再逗狗玩兒，耐心給我解釋：“不是說這個，你看我和雨繁說好的，一起住，現在扔下她自己……不仗義……”

“這要講什麽仗義，你和她講要和男朋友住，她還和你絕交嗎？”

“不是說這個，我是說房費。”寶兒笑我的邏輯有趣。

“房費怎樣，你不住了，我又不會和她多收，大不了不收！”

“就是說這個！”寶兒認真起來，從我腿上下去，坐在沙發上，勸導我的模樣，“你看，別人都是兩人一屋，雨繁一人一屋，價格都一樣，就算人家不說什麽，心裏還是覺得不公平，這樣裏裏外外給雨繁樹敵。”

“那怎樣？你不能因為這個，不管我啊！你怎麽忍心……把我扔給狗呢？”我努力把自己偽裝得可憐一點，好博取寶兒的同情。

“哎，狗又不會欺負你，你倒是老欺負它們！”寶兒笑著在我額頭上點了點。

我趁她跪起來，把她收回懷裏，吻住：“但是我一個人，會孤單啊……”

寶兒經不住我磨，心軟下來：“那你讓我想想……雨繁是我最好的朋友，我不能不為她考慮。海譽哥，你給我點時間，我想想怎麽處理。”

“嗯！”

寶兒的香吻已經安撫到我，當然她說什麽就是什麽。

謝磊的珠寶店率先在浦東開張，經營方面幫不到，我只能參點股份支持。

可惜謝磊選的這個開業日子不好，選個周末還選上寶兒上課的周末，讓我沒辦法帶寶兒參加。

謝磊在門口招呼客人，見我過來，跑來招呼我：“嘿，不是說讓你帶女朋友的嗎？怎麽又自己來！”

我打個哈哈：“她忙。”

謝磊咂了下嘴，把我扯一邊悄聲說：“我說你上點心啊，我家老太太都催了，讓我給你看著點兒。你說這麽好的機會，買個首飾送給人家，不是討女孩子歡心嘛！”

我和許薇的事是個秘密，對謝磊不能說，萬一傳到林汐落耳朵裏，就意味著許薇家人都知道了。所以我也不能對謝磊說和寶兒在一起的事，目前的辦法只能是——糊弄。

“沒關系，她不來我也會買，拿回去送她也一樣。”

“哎，上道上道！”謝磊歡天喜地拉著我進屋，待他去招呼其他客人，我自己在店裏轉著看珠寶。

其實我對珠寶沒什麽研究。謝磊之前是搞原材料的，貨真價實肯定不用擔心，所以我只要選看上眼的就行。我一邊轉，一邊想象寶兒戴哪條項鏈好看，不自覺竟碰到別人身上。

我習慣性說著“不好意思”，擡頭看時，竟是林汐落。

她看到我吃驚一瞬，大睜著眼睛問：“薇薇不是說你忙，不會過來嗎？”

她這麽說，我意識到許薇也在現場。想到這款品牌的主持設計就是林汐落，於情於理她都會邀請許薇來看，我深深懊惱自己疏忽了。

為了不出紕漏，我忙圓說：“確實，本來出差的，好在行程取消。”怕林汐落繼續追問，反問：“許薇呢？我和她說好店裏見。”

林汐落指指樓上：“我邀請薇薇做產品展示，她正在樓上化妝呢，你上去找她。”

我點點頭，忙跑上樓。

化妝師正給許薇化妝，她從鏡子裏看到我，轉過頭來：“你怎麽來了？”

我瞥了眼化妝師，不好說什麽：“這裏的經理是我朋友，我也是應邀而來。”

許薇眉頭微動，沒說什麽，轉回去繼續化妝。

許薇展示了店裏主打的兩款首飾，一下臺，謝磊和林汐落立馬圍上去。我不能表現得太冷淡，所以跟在他們後面過去。

林汐落撲過去抱住許薇，一頓讚美。我明白她的心思，讚美許薇就等於讚美自己的作品，所以再怎樣過分的溢美之詞都說得出口。

謝磊呢，就很過分，他要討好林汐落，所以誇人就像寫作文，不僅毫無新意，聽來還讓人隱隱作嘔。然而他毫無自覺，隨手拉起我，一起出賣良心：“大劉，你看，以你的眼光是不是也覺得驚為天人？”

謝磊問完，三個人默契地一同朝我看。我頓覺尷尬，現在誇也不是，貶也不是。不過我很快想出應對的辦法，胡亂點頭後，直接問許薇：“累嗎？要不要先送你回去？”

許薇配合地點頭，然後向林汐落辭別。林汐落老大不情願地咂著嘴，調侃說：“你們秀恩愛能不能不挑這一時半刻。”

許薇笑笑說，馬上要趕一場演出，還向林汐落開玩笑：“謝謝你的化妝師啦！”

林汐落知道挽留無果，便不挽留，放我們走。

謝磊有點反應不過狀況，想明白的時候我和許薇已經走到門口。他追著跑過來，在許薇面前還有點不好意思。他說：“大劉，送了弟妹過來哈，哥們有話和你說。”

我點點頭，跟著許薇離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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